白鹿原原著鹿子霖一生为何做尽荒唐事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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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鹿子霖往上数五辈,那时鹿家已经衰败到难以为继的地步了。可就在那一辈人里,竟出了个人物,他小时候总带着一只铁马勺讨饭,人们就叫他马勺娃或勺儿娃。他讨饭讨到十五岁,之后,就独自去城里闯荡。

他忍辱负重,用了五六年的时间,终于成了一个名扬全城的厨师。一位清廷大员吃过他做的菜,对他赞不绝口,还提笔写下了“天下第一勺”这五个大字。从此,鹿马勺就经常入出达官显贵和富商的家中,见识了上流社会的尊贵和奢华。

他重振鹿家家业,使鹿家成为白鹿原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。当然,他对后世子孙影响最大的,是他留下的“家训”。

这家训看似励志,却埋藏着祸根,它让鹿子霖走入迷途,一辈子净做出些荒唐事。

一、无可救药的官瘾

当鹿马勺在城里混得风生水起时,他却有种深深的自卑感。因为不管他多么拼命,多么出名,他都只是个伺候人的厨子,永远在厨房准备菜肴,无法与那些达官显贵们平起平坐。

“那种不断重复的生活经历和越烙越深的印象终于凝结出一个结论,要供孩子念书,通过科举考试进入上流社会坐一把椅子占一个席位,那才是家族真正的荣耀。”

他精心培养着他的两个儿子,可惜到最后,只有一个儿子中了秀才。他便把希望寄托在后世的子孙身上:“记住,孙子曾孙子谁中秀才中举人或者进士,就到我坟上放炮响铳子,我就知道鹿家出了人了。”

其实,鹿子霖一开始连什么是“反正”都不知道,但当他当上白鹿仓第一保障所乡约的时候,他痛痛快快地放炮响铳子,以告慰祖先。

后来,他受了鹿兆鹏的牵连,被关了两年零八个月。人们都以为他该低调些了,可没过几天,他又给田福贤做事了,虽然没有具体官职,但狐假虎威,足以在地方上横行霸道。

冷先生评价他:“这人哪……官瘾比烟瘾还难戒”。白嘉轩一语中的,说道:“这是祖传家风。鹿家人辈辈都是这式子。”

鹿马勺教后代要做官,是为了改变家族的地位,摆脱家族血脉里深深的自卑感。

可家训传到鹿子霖这里,鹿子霖只知道要做官,至于如何做好官,他根本就不在乎。从头至尾,他不过是干了些征粮食征壮丁这些事,可他无所谓,就算丧尽天良,他也要先把这官给坐稳了。

二、执着的报复方式

鹿马勺是个恩怨分明、睚眦必报的人。这和他的经历有关。在他学厨艺的那几年,他经历了非人的折磨,挨打、挨骂、被侮辱……他都忍了下来。等他出师之后,他把受过的折磨,一样不落的,全还给了炉头。

他是讨饭长大的。挣钱之后,他回到村里架起炉灶,亲手做了牛羊肉泡馍,给每一个帮助过他的村民。当年欺负他的人,也混在人群里来吃泡馍,可当那人用筷子一搅碗底,却发现了一把麦草。

鹿马勺的经历中有极其羞辱的一部分,他不能跟任何人说。在教育子孙时,他不得已对自己的经历做了一些修改。将炉头侮辱他,说成炉头尿在他脸上。把他报复炉头,说成是找了上百个兵卒,让他们朝着炉头撒尿。

“只要居于人下就不可避免要受制于人,就要受欺,你必须忍受,哪怕是辱践也要忍受;但是,你如果只是忍受而不思报复永远忍受下去,那你注定是个没出息的……;你在心里忍着,又必须在心里记着,有朝一日一定要跷到他头上,让他也尝尝辱践的味道……越王勾践就是这样子。”

不甘于人下,卧薪尝胆,思报复,鹿子霖复制着祖先的路,并且比他更狠毒。

他报复白嘉轩,让小娥去祸害未来的族长白孝文。他对小娥说,这样就算是尿到族长的脸上了。白孝文中了他的圈套,被小娥迷得什么都不顾了。

他故意把孝文堕落的消息透露给冷先生。白嘉轩知道后,去到小娥的窑门口,气得昏死了过去。鹿子霖喜不自胜。为了奖励小娥,他说愿意答应她的任何要求。

小娥早就看穿了鹿子霖的阴险,她知道自己害了无辜的孝文。于是,她用他报复白嘉轩的方式,报复了他。鹿子霖勃然大怒,因为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。他痛骂小娥。小娥回击他的话却说到了本质,若是他真的清白,又怎会出现在她这个“坏女人”的窑洞里呢?

连小娥都为害了孝文感到羞愧,而鹿子霖连小娥,这个在白鹿原上名声最差的女人都不如。孝文已经当不成族长了,白嘉轩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,鹿子霖仍嫌不够,他要让白孝文彻底毁灭。他纵容着孝文卖房卖地,在孝文抢舍饭时带他去见人,丢尽白嘉轩的脸面。

白家人谁都能看出他的意图:“鹿子霖不是买房是揭族长的脸皮!鹿子霖揭掉的不单是族长的脸皮是在白姓人脸上尿尿!”

他的一生都在报复,执着地要“尿”在别人脸上。后来,他从监狱中出来,看到祖坟上都是村人的秽物。尤其是儿子鹿兆海的碑上,更是被人故意弄上了秽物。他抱着孙儿哭得涕泗横流。

他本来失去了斗志,厌倦了争斗,可此情此景再次印证了马勺祖先的正确:永远不能屈居人下。

为了体会祖先鹿马勺的艰辛,他让小长工三娃骂他、打他、尿在他脸上。三娃不敢不从,只能打他骂他。他竟然哭了:“三娃,你不知道哩!俺祖先就是挨打受气的角色。我咋也尝不来挨打挨骂是个啥滋味,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

他按照祖先说的做了,可为何仍是那么空虚无助?他想借着三娃,重新体会祖先所承受的羞辱,可始终体会不真切。

他每到夜晚就恐惧,恐惧过后就是无尽的孤清冷寂。他不知道在白鹿原上还有什么意义,也不觉得和人交好或争斗有什么意义。他甚至期望,第二天不要醒来。可每天早上他都醒来,穿上他的行头,威风凛凛。

三、对繁衍后代的痴迷

鹿马勺在成家后,就让妻子一胎接着一胎地生育。他的妻子一共生了十五胎,最后长成人的只有五女二男。

人丁兴旺,虽然没有正式出现在鹿家的家训里,却是家训的衍生品。因为只有后代的人数够多,出个做官的可能性才会更大。

当鹿子霖对做官和报复失去兴趣时,他开始走上了和祖先一样的路子,对繁衍后代有着疯狂的痴迷。

他本有两个儿子,但他们一个牺牲了,一个下落不明。当他心灰意冷时,鹿兆海的妻子带着孩子找到了家门。这个男孙,唤起了鹿子霖对生活的希望,也把他引向了另一个极端。

“你说啥最珍贵?钱吗地吗家产吗还是势吗?都不是。顶珍贵的是——人。”

“钱再多家产再厚势威再大,没有人都是空的。有人才有盼头,人多才热热闹闹;我能受狱牢之苦,可受不了自家屋院里的孤清!”

一开始,是一个旧相好找他,说儿子是他的骨血,想让他帮帮孩子,别被拉去当壮丁。他从这个相好身上得到了启示,开始在原上寻找他的骨血,认下了几十个干娃。

每逢节日,干娃们都来给他祝寿。他说自己活够了,把活人的希望都放在这些干娃身上了。干娃也愿意孝顺他。他感动得热泪盈眶,说他老了,就是害怕孤清,只盼着他们常来走走。

四、家训中埋下的祸根

鹿马勺虽羡慕官宦人家,可他根本不懂得官场那一套。鹿子霖稀里糊涂地,只知道要做官,最后却落得个那样的下场。当岳维山和田福贤将死之时,鹿子霖看着县长白孝文,感叹道:“天爷爷,鹿家还是弄不过白家!”

他终于疯了。

其实,他曾经多次想从家训中找到精神上的依靠。

他谋得了官职,报复了白嘉轩,凑齐了几十个干儿子。这些事,都是他遵照家训去做的。可家训并没有让他感到心安,却给他不断膨胀的欲望提供了借口。

他只知道报复,可他费尽了心机,却是白费力气。他报复白嘉轩,害惨了白孝文,后来白孝文却当了县长。他买了白家的房子和地,后来这些又全让白孝文买了回去。

和白家的家训一对比,就可以看出,白家重视发展自己,而鹿家只知道斗别人。

《白鹿原》这本书确实写了大大小小的争斗,兄弟之间的、同族人之间的、甚至土匪之间的等等。鹿马勺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诫子孙要不服输,不甘于人下,不能忘记复仇,其实也不是全无道理。但是,人活在世上,并不是只会争斗就可以了。

如果只有求胜心,而无对自我的约束,就会像鹿子霖那样,机关算尽,耍尽阴招,无所不为。

“吾人生于天地之间,只思量做得一个人,是第一义,余事都没要紧。

做好人,眼前觉得不便宜,总算来是大便宜。做不好人,眼前觉得便宜,总算来是大不便宜。”

大道理前人说过千千万,在此就不赘言了。

最先想梳理鹿子霖和家训的关系,是看到他总是想报复别人,而且都是和鹿马勺说的那样“尿在别人脸上”。其实白嘉轩除了换地那事做得不太地道,还真没有害过鹿家。鹿子霖把鹿马勺对仇人的报复,演变成了对竞争者的报复,其实已经是对家训的曲解了。

下期继续解读《白鹿原》,欢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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