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代奇案秀才痴迷美女,引发连环奇案,捕头

清嘉庆年间，陕西某县发生了一件怪事：

一天清晨，南大街的一户人家中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，一个年轻的寡妇奔出房门往县衙跑去，她的双手和身上沾满了血。在屋内，还有一个年轻女子在低声啜泣。

片刻之后，县令李作新率领三班衙役到场，李县令进入屋内一看，发现一个妙龄少女正跪在闺房的地上痛哭，闺房内的地板上横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。两具尸体皆穿睡衣，男子被人一刀扎穿胸部，女子被人一刀砍掉头颅，屋内都是血腥味，现场让人不寒而栗。

仵作验尸之后确定，二人都是被人用利器所杀，而且是一刀致命，凶手的刀非常锋利。李县令在现场找到一只带血的绣花鞋，鞋子压在男子尸体之下。李县令将鞋子拿在手里，审问了年轻的寡妇和少女。

原来，寡妇和少女是一对母子，寡妇姓孙，少女姓宋，名玉娇。玉娇之父几年前病故，母子二人靠给人做针线刺绣和浆洗衣服度日。那只现场遗落的绣花鞋就是玉娇平时穿的，闺房内被杀的一男一女，正是孙寡妇的弟弟和弟媳，也就是玉娇的舅舅和舅妈。

昨天晚上，舅舅和舅妈来家里做客，因为多喝了几杯酒且夜已深沉没有回去，玉娇于是把自己的闺房让给舅舅和舅妈歇宿，自己则去邻居好友翠兰家借宿一晚。没想到今天早上起床吃饭，就听到母亲孙寡妇放声痛哭，结果回到家中一看才知道舅舅、舅妈已经惨死。

孙寡妇母子二人的话不假，李县令又求证了邻居翠兰和一些街坊，翠兰和街坊的证词与孙寡妇母子所说的一致。于情于理，孙寡妇弟弟和弟媳不是她们母子所害。

凶手是谁呢？为何会有一只绣花鞋压在尸体之下？李县令一筹莫展之际，玉娇说了这只绣花鞋背后的一个秘密：

北门大街上有一世宦富贵人家，家中有一个少年秀才叫傅朋。傅公子长得潇洒俊美，令不少妙龄女子爱慕。前天傍晚，玉娇出门去送浆洗好的衣服，返回时在城郊的石桥上偶遇了傅公子。当时傅公子与她迎面相遇，傅公子竟盯着她看了半晌。

玉娇害羞匆忙低头跑过石桥，没想到傅公子紧追上来，并故意将一块玉佩失落在她的前面。傅公子显然是看上了玉娇，因此才把这贵重的玉佩给玉娇作为定情之物。

玉娇自然明白傅公子的心意，玉娇爱慕傅公子，傅公子也爱慕她，玉娇于是便找到城里的媒婆王妈妈给了她一只绣花鞋，让她将这只鞋子交给傅公子，作为回应傅公子的信物。这只鞋子按理已经交给了傅公子，为何又出现在命案现场，难道凶手是傅公子吗？玉娇不敢相信，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。

李县令听了玉娇的话，又仔细看了一下绣花鞋，认为一定是傅公子收到绣花鞋后，心中急不可耐，连夜潜入孙家与玉娇幽会。当他进入孙家发现床上有一男一女两人并排而卧时，顿时妒火中烧，不问青红皂白就持刀杀人。但是他没想到的是，床上睡着的两个人是玉娇的舅舅和舅妈。

李县令派人将傅公子抓来审问，傅公子极力否认杀人，他说昨晚根本没去孙家，更不可能杀人。李县令以为傅公子狡猾抵赖，对他施以大刑，打板子、夹手指，傅公子是个书生，如何挨得过这些狠辣毒刑？最终只得承认杀人。问他头颅丢在何处，傅公子谎称丢入了渭水之中。

李县令见傅公子招供，按律将他判处斩首之刑，关入大牢之中等候处决。

傅公子被判死刑，玉娇心中悲痛不已，她觉得傅公子不是那样的人，傅公子知书达理，绝非是那种登徒浪子。这只绣花鞋为何会返回家里，肯定有什么隐情。玉娇决心查清真相，找出真正的凶手是谁。

玉娇先从那只绣花鞋入手，她找到媒婆王妈妈，问她那只绣花鞋有没有真的交到傅公子手上，王妈妈面露难色，随后便说她把鞋子交给了傅家的仆人，至于仆人有没有把鞋子交给傅公子，她也不知道。

玉娇又问王妈妈把鞋子交给了哪个仆人，仆人叫什么名字。王妈妈说当时天已经黑了，她见傅家有一仆人出门，就当即把鞋子递给了他，并告诉他说这是宋小姐的心意，请好好收下这只鞋子。当时天黑，王妈妈眼睛不好，所以并未看清楚仆人是谁。

玉娇把这个情况上报给了李县令，李县令将傅公子家的仆人集中起来审问了一番，结果没有一个仆人有作案的动机和时间。李县令坚持认为傅公子杀死玉娇的舅舅、舅妈是铁定的事实，所以维持原判。

一天晚上，捕头王忠在城郊的一家酒棚里与朋友饮酒。酒至半酣，忽然听到邻座有人起了争执，两个年轻的男子撕扯在了一起。王忠身穿便服，且坐在较远的角落。泼皮无赖们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打斗，衙门里的人对他们总是抓抓放放，没完没了。所以王忠并未在意。

两个男子越打越凶，嘴里还嚷着还赌债的事情。片刻之后，王忠发现情况不对，一般的无赖混混打架，基本上都有分寸，不敢闹出人命来。这两个无赖却不一样，他们越打越凶，板凳被打断成两截。

此刻，一个稍微瘦弱的男子被打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，另外一个男子不依不饶，举起半截板凳就要打来。倒在地上的男子发了狠话：“不就是50两银子吗？至于往死里打？你别把我逼急了，否则我就杀了你。多杀你一个，也无妨！”

占了便宜的男子嘿嘿一笑，举着板凳往地上的男子砸去。地上的男子瞬间蹦起，间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刀，一刀就砍断了举着板凳的男子二根手指头。举着板凳的男子吃痛不轻，丢下板凳嗷嗷惨叫，地上的男子趁机爬起，举起短刀朝着他的脑袋要砍。

就在这一瞬间，王忠和朋友立刻冲过去将举刀的男子制服，他们将两个打架的男子锁住双手，连夜送去县衙审问，男子手里的那把刀也被一同带走。

李县令立刻审问这两个打架的男子，原来被砍断手指的人是城里开赌场的混混金牙，拔刀砍人的是媒婆王妈妈的儿子刘彪。刘彪是城里一个以杀猪屠狗为业的屠户，他贪杯嗜赌，好色奸诈，浑浑噩噩一个无赖青皮，他经常到金牙的赌场赌钱，欠下了金牙50两银子。

金牙前来讨要赌债，二人约定在酒馆见面，结果刘彪赖账不还，并出言不逊。金牙早就想教训刘彪，于是二人就在酒馆里扭打起来。刘彪打不过金牙，情急之下拔刀砍断了他二根手指头。

李县令审问了金牙、刘彪，搞清楚了二人打架的缘由后，将二人各打二十大板准备罚银释放，捕头王忠却拿出刘彪的那把短刀对李县令说不能放，因为他很有可能就是杀死玉娇舅舅和舅妈的凶手。王忠为何如此肯定？他是这样说的：

王忠说，这种锋利的短刀杀伤力很强，既能刺穿身体，又能砍断骨骼，一般都是屠夫使用。玉娇舅舅和舅妈被杀，都是被一刀杀死，尤其是舅妈被一刀砍断脖子。这种砍人的手法，要么就是练武之人，要么就是屠夫，他们下刀的时候能熟练地从骨头缝隙切过去，所以死者身上会留下很整齐的切口。玉娇舅妈脖子上的切口，就是这样的创伤面。

还有一点，玉娇舅妈是被人绕到身后砍死的，而且杀死她的人是一个左手用刀的人。从脖子上的伤口着刀面来看，如果是右手挥刀，伤口必然是右边脖子上细下宽，呈线条状开合面。若是左手挥刀，则正好相反。

玉娇舅妈脖子上的伤口就是左边上细下宽，而且刚才又亲眼见到刘彪左手挥刀，不经意的一刀就斩断了金牙两根手指，可见他有这种杀人的本事。而且刘彪又是王妈妈的儿子，综合以上分析，他极有可能是杀人凶手。

李县令听罢恍然大悟，对刘彪一番严厉审问，又再次提审刘彪之母王妈妈当堂对质。刘彪心服口服，他说出了杀死玉娇舅舅和舅妈的经过：

最近一段时间，刘彪逢赌必输，欠了50两银子的赌债。当他得知母亲王妈妈给傅公子做媒时，认为有利可图，于是便将玉娇交给王妈妈的那只绣鞋去傅公子家敲诈勒索。结果刘彪还刚踏入傅家大门就遭到傅家仆人驱赶，刘彪幸亏跑得快，否则少不了一顿打。

刘彪又恨又气，他对付不了傅公子，就想去害玉娇，报复傅公子。刘彪拿着那只绣花鞋来到玉娇家，打算冒充傅公子敲开玉娇的房门，然后进去将她强暴。

刘彪进了玉娇的闺房，闺房之内漆黑一片，刘彪隐约感觉到床上有人，心想那人是玉娇无疑，于是便伸手摸去。他想一把捂住玉娇的嘴巴免得她喊叫，再将她捆住慢慢享受。刘彪心中暗自得意，伸手往香帐里一摸，结果吓得他赶紧把手伸了回来。他没有摸到玉娇，摸到的是一个长着满脸胡子的男人的脑袋。

男人受惊醒来，紧接着又有一个女人被惊醒。这一男一女就是玉娇的舅舅和舅妈。玉娇舅舅惊起，立刻上前揪住他大喊“抓贼”。撕扯之中，玉娇的舅舅抢到了那只绣花鞋。

刘彪心慌意乱，掏出随身携带的杀猪刀，一刀捅死了玉娇的舅舅，又一刀砍死了玉娇的舅妈。杀猪刀锋利无比，刘彪见二人绝无生还可能，于是仓皇逃出了闺房，翻出院墙后一路奔逃。

刘彪一路狂奔，跑了二三里地后来到一个路口，确定没人追来后，他才停下来喘气休息。此时他才发现手里竟然还拎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。原来刘彪杀死玉娇的舅妈后，慌乱之中握着头发的手忘了松开，所以拎着一颗头颅跑了很远。

刘彪心中慌乱，不知该如何处理这颗头颅，他抬眼望去，见到不远处有一户人家还亮着灯，门前炉灶上坐着一口大铁锅，炉膛里还烧着火，这是一家卖熟食的店铺，店老板肯定是在煮明天要卖的食物。刘彪见无人看守，便把人头往锅里一丢，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。

昨天晚上，金牙找他要赌债，他与金牙发生打斗，最后被捕头王忠抓获。至于王妈妈说绣花鞋交给了傅家仆人，完全是为了推脱弄丢绣鞋的责任编的谎话，她万万没有想到，凶手就是她的儿子。

李县令听罢，派王忠押着刘彪去找那家店铺。他们很快找到了那家店铺，王忠问店铺老板刘财那颗头颅在何处？刘财不敢隐瞒，随手往后院菜园子里的一颗大白菜一指，衙役们便动手去挖。

衙役们深挖下去，结果头颅没有挖到，反而从白菜下面二尺深的地方挖出了一具男子的尸体。尸体并未腐烂，还能辨认出模样。经过辨认，男子是刘财的雇工黄进。

王忠见挖出尸体，当即把情况报给李县令，李县令赶到现场审问刘财。二十大板打下去后，刘财才说出了尸体和头颅的下落：

原来，那天刘彪把人头丢进锅里后，刘财稍后就发现了这颗人头。刘财与城里一个年轻寡妇私通，他一直提心吊胆害怕被人报复，当他看到这颗已经被煮得看不起面目的女人头颅时，怀疑有人杀了他的情人，并想以此要挟陷害自己，刘财不敢去县衙告官，于是便把人头悄悄埋到了后院里去。

当时发现人头的还有伙计黄进，刘财知道黄进胆小怕事，而且似乎知道他与年轻寡妇的私情。刘财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，让黄进去挖坑埋头颅，趁黄进埋头挖坑时用锤子从身后将黄进打死。杀死黄进之后，刘财没有立刻将他掩埋，他回到屋里喝了一大碗酒，捋了捋思路后才把黄进埋入了后院菜地里。埋好黄进之后，刘财又将那颗头颅埋在了菜地另外一个角落里，为了记住头颅的位置，他拔了一颗大白菜栽在上面。

刘财万万没有想到的是，他明明用大白菜标记了头颅埋葬的位置，结果挖出来的竟然是黄进的尸体。而原本埋着黄进尸体的地方，却挖出了那颗头颅。刘财百思不得其解，他认为这是天意，也有可能是他喝了那碗酒之后，慌乱之下把两个地方搞混了。

此案真相大白，这是一桩离奇的连环案，傅公子与玉娇一见钟情，玉娇让王妈妈送去绣鞋当定情信物。王妈妈之子刘彪赌输50两银子，且知道了母亲帮傅公子做媒，于是拿着绣花鞋去敲诈。敲诈傅公子失败后，他又冒充傅公子去孙寡妇家企图强暴玉娇，结果失手杀死玉娇的舅舅、舅妈。人头则丢进了刘财家的铁锅里，刘财与县里的寡妇有染，以为人头是寡妇的，又疑心雇工黄进知道真相，于是就杀了黄进。

一切真相大白，若没有王忠捕头慧眼识奸，此案将成永久的谜案。李县令当即将傅公子释放，将刘彪、刘财判处斩首之刑，杖责王妈妈二十以示训诫，对刘财的情人寡妇进行训诫，对破案有功的王忠进行嘉奖。李县令自请责罚，被罚俸半年以示薄惩。

自此，清代连环奇案，宣告结案。

参考文献：《清代奇案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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